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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六十八 謝嶼川 :下次咬別的地方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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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島上的冰足足融化了五日才現出原貌來, 這五天的時間裏,洛銀陪著謝嶼川在石室內哪兒也沒去。

他的狀態時好時壞,因為打通了一些經脈導致妖力不受控地外洩, 有時洛銀給他倒一杯溫水, 才端在手上杯中的水便結成了冰。

謝嶼川對自己身體的變化全都看在眼裏, 他沒問洛銀自己的情況如何, 洛銀也就沒主動提起。

關於謝嶼川的身份,洛銀本著能瞞多久瞞多久的態度, 只是謝嶼川不是傻子,這幾天他或許已經看出端倪,猜測特殊能力的由來,也許過不了多久, 他就會知道自己是妖,這種事,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接受。

洛銀偶爾見到謝嶼川坐在床邊看向灑在地面的茶水結了一層冰霜, 他便雙手抓緊膝上的衣服發呆, 過了好一會兒才擡頭看向她,對她道:“姐姐, 抱抱我。”

接受自己的過程有些艱難, 洛銀不去戳破,也不想讓謝嶼川崩潰。

而謝嶼川,只有擁抱洛銀時才能感覺到安心,才能再一次確定, 洛銀不會因為他是妖的身份而離開他,她說過的,她永遠也不會拋下他。

山間冰雪融化,櫻花再度綻放。

謝嶼川已經能隨意控制好身體裏亂竄的妖氣, 洛銀這才放他出去透透氣。

島上不止他們二人,還有前段時間才被謝嶼川重傷過的紅櫻,如若他帶著一身妖氣遇見紅櫻,那條魚也不知得驚嚇成什麽模樣。

天氣正好,謝嶼川也算是大病一場,幾日不曾曬過太陽,剛從山井中出來時,正午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,顯得皮膚白而通透,容貌也因此妖冶了些。

洛銀擡眸看向他,見風吹過謝嶼川的發絲,略過他的眼睫,顫動的睫毛猶如一片輕羽掃過她的心尖,叫她呼吸一窒。

謝嶼川察覺視線,低頭對著洛銀一笑,這笑容仿佛回到了最初,他還是個懵懂什麽也不知道的少年,只是眼眸中亮晶晶的,滿滿倒映著洛銀的身影這一點不曾改變。

洛銀挑眉,瞥開視線。

如此誰能抵抗?

星島四季如春,只是前幾日冰雪未化有些寒冷,現下暖陽照曬,坐在沙灘邊還有徐徐微風拂面,林間樹木郁郁蔥蔥,早間一些野花也盛放了,一切綠意盎然,生機勃勃。

紅櫻身著紅裙,赤腳在沙灘旁自由地飛奔,浪起時踩兩下水,等海浪退去後她又重新跑回寧玉的身邊,笑盈盈地歪倒在他身旁,蹭著寧玉的胳膊撒嬌。

遠處看去,真如一對璧人和諧、幸福。

洛銀靠近的腳步微頓,視線沒忍住在紅櫻的身上細細打量了一下,她魂魄的顏色又變了。

從她將修為渡給紅櫻後,便能看出紅櫻魂魄的變化,何時是紅櫻,何時是何緲。

她突然想起來,之前寧玉便說過何緲的魂魄在紅櫻身上,吸取了紅櫻的妖力壯大自己的魂魄,好讓自己能操控身軀,看似荒唐,眼下說不定成了事實。

她給紅櫻的修為本足夠她五年不必回去深海,眼下時間大打折扣。

就在洛銀出神的片刻,謝嶼川已步入了一旁的林子裏,正彎腰采摘小野花。

又一波浪潮過來,紅櫻從寧玉身邊跑開,追著海水過去,洛銀慢慢走到寧玉身邊,望向自由玩樂的紅櫻。

洛銀和謝嶼川靠近這邊時寧玉便發現了,因為洛銀損了修為幫助紅櫻,他才沒有非要謝嶼川在融合妖氣的緊要關口離開。

“你在第一次遇見天光之境時,它便如前幾日我們去見到的那樣嗎?”洛銀主動找寧玉搭話,寧玉微微一頓,回想當初,點頭道:“是,狂風肆虐,電閃雷鳴。”

洛銀看向遠處碧藍的天空,海天一色,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折射著粼粼陽光,遠處的雲層幾乎壓著海面,雲上的陽光成線般傾灑而下。

她道:“真正的天光之境,應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。”

寧玉驚訝地看向她。

洛銀解釋道:“上次我在雷雲之中便發現了細微不對勁的地方,於是飛去雲上查探了一番,其實整個天光之境是自然衍生的多個靈力陣,只要是陣法便有規律可尋,但天光之境的靈力陣缺了一角。”

寧玉觀察天光之境這麽多年,從未發現原來天光之境缺失了一部分。

“或許在那一角缺失之前,它的確如書上所言,是溫和的自然天光,籠罩在光芒之下可使人平心靜氣,有羽化之感。”洛銀對寧玉道:“我擔心如靈力陣缺失,一旦你將紅櫻帶去深海,天光之境的靈力陣不穩的話,可能會有其他危險。”

寧玉一怔,他有些楞然:“那我該怎麽辦……”

洛銀沈吟片刻道:“與其深入危險,不如重新創造一個與天光之境磁場相似的靈力陣。”

“這怎麽可能……”寧玉看向洛銀的眼神都變了。

“未必不可,九州修煉典籍上的陣法,也都是由自然衍生而創造的。”洛銀道:“只是我得去鴻山書樓找一找相關書籍,想要研究出來恐怕得花不少時間。”

“我能等!”寧玉對洛銀心有敬畏,她畢竟是登仙境後期,曾摸過仙界大門的人,若她說可以,便一定可以。

哪怕再等個七、八十年,他也要等下去!總好過帶紅櫻去深海冒險。

紅櫻玩夠了水跑回來,她還沒完全習慣雙腿,跌跌撞撞地險些倒在沙灘上,寧玉飛身過去扶住她。紅櫻再擡頭時眼神羞赧地看向洛銀,本打算向她打招呼的,卻在見到洛銀身後的人時臉上露出驚懼的表情,立刻掉頭縮進了寧玉的懷中。

洛銀無需回頭都知道是謝嶼川來了。

頭頂被人戴上了個頗重的花環,洛銀擡眸看了一眼,微風中飛揚的發絲繞著幾朵鮮紅漂亮的花兒,淺淡的香味兒傳來,她回頭對著謝嶼川一笑。

方才進林子裏摘花的人很滿意自己的傑作,眉眼彎彎道:“好看!”

洛銀扶著頭頂的花環,沾了滿手香氣,再看一眼天空上飛的像是魚又好似鳥的生物,對那邊抱著紅櫻安慰的寧玉道:“我和嶼川要走了。”

寧玉楞了楞,回眸望她。

謝嶼川傷了紅櫻,她也不好意思賴在寧玉的島上不肯離開,之前幾日都是因為謝嶼川身體裏的妖氣尚不可控,她想等他的狀況好些了再與寧玉辭行。

眼下便是時候了。

洛銀不光要找出天光之境靈力陣缺失一角的原因,也要在鴻山書樓中找到可以覆刻天光之境的辦法,不去神秘莫測的深海,而是選擇熟悉地界,分離魂魄的方式或許也可以更溫和一些。

再者……關於謝嶼川的身份,還有他的妖力和記憶,都讓洛銀不能在島上久留。

她本就沒什麽好收拾的,向寧玉辭行後便與謝嶼川一道離開,從瑰海一路往浮光城而去。抵達浮光城外,看著流光溢彩的結界,洛銀撇嘴,對謝嶼川道:“我們繞過去吧。”

眼下又不趕時間,再鉆一次水洞倒不如繞過古河仙派臨海這一片,最多只耽擱一天。

古河州旁便是幸州,洛銀和謝嶼川沿著海岸往裏去,等遠離海邊時便入了一片山林,從山林出來後竟意外到達了幸州地界,再行過幾個小鎮,眼前所見的便是幸州陸陽城了。

陸陽城往裏走三百裏便到達霍城,霍城翻越一座山則是重明仙派,重明仙派的另一座山峰後便是無影沼澤,無影沼澤如瑰海一般,屬於人界與妖界交界處,修道士與妖都可抵達。

洛銀與謝嶼川抵達陸陽城時天色已暗,二人準備休息一夜,來日再出發,只是沒想到入城遇見了小麻煩。

此地距離妖界過近,來往的修道士也變得多了起來,前方排隊入城的修道士每一個人在進城門前,都得於一旁紅銅鈴上摸一把。

紅銅鈴是測妖的,鈴鐺裏鎖著兩只妖蟲,一旦身上沾染妖氣的人只要摸一把紅銅鈴,妖蟲會與之感應,鈴聲便會響起,若是尋常人觸摸,紅銅鈴不會有反應。

越靠近城門,洛銀牽著謝嶼川的手便越緊,今早謝嶼川才勉強控制住了身體裏的妖氣,也不知會否在此地露餡。

周圍看守的修道士很多,他們已經排了這麽長時間的隊伍,若是見到紅銅鈴轉身便走說不定更會引起註意,反而麻煩。

走在洛銀前頭幾個的人中有一個身穿潞州仙派的服飾,似也是才來,不知情況地問了一句:“這位同門,城下掛紅銅鈴是為何意?”

“幸州最近很不太平,立春之後無影沼澤中頻繁有妖物出入,甚至有些妖化成人形,不知如何越過了重明仙派的山谷,直往霍城而來。附近的城池中總有人死,死狀慘烈,身上還布滿了妖氣,為了安全起見,幸州的每個城門前都會掛紅銅鈴,或是裝一碗食糜蟲。”

守城門的人解釋道。

那潞州弟子心下一驚:“幸州已經如此不安全了嗎?有妖敢在重明仙派地界裏殺人?”

守城人朝他瞥了一眼,笑問:“你潞州離此地尚遠,安全著呢,又何必來我幸州?”

“這……我也是陸陽城人士呀。”那潞州弟子抓了抓臉,別人推搡著進門也不敢言語。

只是他與守城人的一番交談叫周圍人起了議論,都在談近些日子來幸州百姓頻繁被妖所殺之事。

洛銀前面的那個人道:“此事我知曉,十天內死了六個人,其中還有兩個就是重明弟子,嘖嘖,那些妖吃人五臟的,據說死者的內臟都被人扒幹凈了,這可太嚇人了。”

“這麽些年來,妖雖與人結仇,可有重明仙派在前面擋著,咱們還沒遇見過這般危險,眼下崇明弟子都被妖所殺,可見他們已經毫無顧忌,難保哪一日不會率兵前來。”

“是啊,我活了幾十年,還從沒見過被妖殺過的人,那日瞥了一眼,皮膚都黑透了,真是可怕……”

幾人閑談之間,已經到達了城門下。

他們都摸了一把紅銅鈴,安全度過。

輪到洛銀和謝嶼川,守城門的人見他們二人穿著打扮不似本地的,便多問了一句:“何處來的?”

“靈州。”洛銀道。

守城人將二人記在冊上,又問:“兩位是何關系?來陸陽城何事?”

洛銀捏著謝嶼川的手示意他不要說話,自己開口道:“我二人是姐弟,年前來霍城省親,眼下幸州不平,親戚便讓我們歸靈州去,從陸陽城路過。”

“姐弟?”守城人瞥向他們牽在一起的手,哼了聲:“霍城親戚姓甚名誰?為何省親就你二人?無族人相送?”

洛銀微頓,謝嶼川朝她看了一眼,低聲道:“私奔。”

“什麽?”守城人似是沒聽清。

謝嶼川道:“我們從靈州私奔來的,年前想著跑遠點別被家裏人捉住,眼下幸州有妖,我二人怕身死異鄉便打算回去。”

守城人挑眉:“是嗎?你是靈州哪家的?”

“靈州蘇鎮齊家的人。”謝嶼川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說八道。

守城人上下打量了他們二人兩眼,視線在洛銀身上多留了會兒,謝嶼川不悅地將洛銀半摟進懷裏,如此守城人才暫且相信他們二人關系,便讓他們摸一把紅銅鈴。

謝嶼川瞥了一眼紅銅鈴,伸過手去。

洛銀心下略沈,抓住了他的手腕道:“我……”

守城人朝她瞪去,洛銀才低聲道:“我先來吧。”

“沒事。”謝嶼川不知是演戲還是怎的,柔聲道:“別擔心。”

細白的手指在靠近紅銅鈴時,紅銅鈴便發出了輕微的響聲,下一瞬他立刻握住了紅銅鈴,震動的銅鈴又變得安靜了下來。

守城人還以為那一剎發出的鈴聲是他的錯覺,對謝嶼川道:“你松開,再摸一次。”

這回謝嶼川淡然地再摸了一把紅銅鈴,銅鈴安安靜靜地掛在門下,守城人撇嘴,又讓洛銀去碰,洛銀碰了一下紅銅鈴,銅鈴沒給二人反應後,他們便被放入城中。

遠離城門,洛銀沒忍住朝謝嶼川看去一眼,她後來觸碰紅銅鈴時,特地用靈力去感應裏面的妖蟲,兩只妖蟲已經氣絕,別說是帶妖氣的來摸,就是有妖怪貼上去也不會有任何響聲了。

謝嶼川那看似普通的一握,卻是迅狠地了結妖蟲的性命。

“我們晚上住哪兒?夫人。”

洛銀回神,隨口答道:“就前面那家客棧吧。”

說完她又覺得不對,眼眸睜圓,不可置信地朝謝嶼川擡頭,正好撞上了對方那雙笑彎了的眼。洛銀的臉頰不自在地紅了起來,她蜷縮著手指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謝嶼川牽著,二人從城門前到現在,形影不離的模樣當真像是一對私奔的小夫妻。

“你、謊話說得倒是很順。”洛銀垂眸看了一眼他們牽在一起的手。

謝嶼川楞了楞,彎腰詢問:“我說謊了,你生我氣了?可我也不是刻意說謊的,當時若我不那樣說,你就要露餡了。”

洛銀看向他,雙頰上的紅暈還沒退去,耳尖又因為對方突如其來的靠近燒了起來。

她喉頭滾動,沒忍住吞了一下,謝嶼川卻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,空出來的那只手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臉道:“好紅,看來你沒生氣。”

洛銀拍開他的手,低聲呵斥:“在外要有形狀!別對我動手動腳。”

“可你是我夫人啊,我摸一下臉都不行嗎?”謝嶼川有些委屈:“人家夫人都可以被丈夫摸的。”

“你看過誰家夫妻當街摸臉的?”洛銀覺得他此話不對!

謝嶼川眉眼彎彎,小孩兒的奸計得逞般,歪著頭道:“這麽說你承認啦?夫人!”

沒有!

洛銀沒有承認她是謝嶼川的夫人!

她只是如以往一般縱容,沒有立刻否認罷了……

不過謝嶼川稱她為夫人,卻是洛銀從沒想過的,因為這個稱呼,她的心跳直到現在都是紊亂的,眼神也不自覺地往他身上多看幾次。

他年紀不大,也不是老成的性子,怎麽能臉不紅氣不喘地叫她夫人,說他們是私奔出來的?

越想,洛銀的頭腦便越亂,直到被謝嶼川帶進了客棧房內,她才後知後覺……他只要了一間房,晚上估計是睡一起了。

放在以前,洛銀還得再掙紮一下,現在……現在他們都已經不知同床共枕過幾回,不矯情了。

入了房間謝嶼川松開洛銀的手,推開房間的窗戶朝外看,街上的行人很多,還有不少是在附近幾州,聽說幸州有妖而趕來的修道士。

誰都想殺幾個妖在修道界正名,便因如此,平日裏不算繁榮的陸陽城到了晚間街上也是人來人往,燈火輝煌。

在他推開窗戶那一剎,目光便落在了不遠處街上擺攤的老頭兒身上,那老頭兒身邊坐著個人高馬大的壯年,二人面前擺著烤地瓜攤位,熱騰騰的煙氣冒出,遮得人眼迷離。

謝嶼川沒回頭問洛銀:“你想吃烤地瓜嗎?夫人。”

洛銀剛坐下,端起熱茶飲了一口,又因為這聲稱呼嗆得咳嗽了起來。

她連忙將茶杯放好,捂著心口咳個不停,謝嶼川聞聲連忙走過來幫她撫背,眼眸擔憂道:“怎麽喝水也能嗆到?”

洛銀瞪他:還不是因為你?!

謝嶼川只覺得她這一眼瞪得非常嬌嗔,眼神掃過洛銀被嗆紅的眼眶和沾了茶水濕潤的嘴唇,撫著她後背的手突然將人往懷中送來,另一只手捏著她的下巴便湊過去吻住了。

洛銀唔了聲,舌尖被對方咬住。

微疼使得眼眶濕潤,洛銀便禮尚往來,也咬了謝嶼川的舌尖一口,只是力道沒控制住,等他將舌尖縮回去時,她的嘴裏已經有些淡淡的血腥味兒沾著妖氣一並吞咽了。

謝嶼川松開她,又楞楞地看著她。

洛銀舔掉嘴角的液體,一手捏開了他的唇,皺眉道:“讓我瞧瞧,傷得深嗎?”

謝嶼川看她的眼神很沈,他的呼吸也很急促,眼底沒有受傷的委屈,也沒有被咬的不解,反而多了些野性的興奮,占有十足地將洛銀擔憂他的每一個表情都藏進眼裏,心跳也因此越來越快。

她竟會咬人。

謝嶼川乖乖地吐出舌尖,那上頭有一個細小的傷口,滲出血跡,洛銀想幫他治傷,謝嶼川卻又立刻將舌尖收回,抿著嘴,愉悅地望著她,輕聲道:“留著,不治好。”

“不、不疼嗎?”洛銀楞住了。

謝嶼川卻又笑盈盈地摟著她抱了抱,鼻子在她肩窩處拱來拱去,悶聲道:“我喜歡,下次咬別的地方。”

洛銀:“……”

什麽毛病?!

莫名有種晦澀的暧昧。

街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,打破了室內片刻和諧,洛銀拍著謝嶼川的肩示意他松開,二人一並走到窗邊朝外看去。

突然一道身影從上降落,迅速地飛過他們的窗前,仔細一看竟是個禦劍的修道士,劍光閃過,劈開了一棟高樓的屋頂。

塵土飛揚,謝嶼川將洛銀拉離窗口,揮了揮眼前的灰塵,目光於鬧事的街道掃過,再看向最初賣烤地瓜的巷前,那裏的兩個男人已經離開了。

“有妖氣。”洛銀道。

她往人群中定睛一瞧,一只妖被十幾個修道士圍攻,他手中抓著一名妙齡少女,方才的驚叫聲便是女子傳來的。

那妖化作了成年男人,手臂上受了傷,臉上也化出了許多妖斑,他眼神狠厲地望向周圍不斷靠近的人,掐著少女脖子的手收緊。

少女連忙哭喊道:“救我,救救我!疼……嗚嗚嗚……”

她的求救叫那男妖哈哈笑了起來,起了興奮地順著她低垂的脖頸處舔去,濕淋淋滾燙的舌頭立刻引起少女的戰栗,她叫得更大聲,顫抖得厲害。

男妖的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,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,嘴裏還發出惡心的喘聲,便是這一系列叫正道人所不齒的舉動,讓那些修道士不敢輕舉妄動。

那妖的嘴裏嘰裏咕嚕說了些什麽,修道士中有一人通妖語,對周圍人道:“大家後退!他還有幫手!”

洛銀看見了那妖的幫手,他們就潛藏在人群中,身上散發著妖氣,僅有兩個,加上那抓住少女的,此地的妖不過三個,若是這些修道士合力便可抓住。

但……

她又看向在妖的懷中不斷掙紮的少女,若不是那妖長長的指甲如豬牙般鋒利堅韌,戳進了她的嘴裏,她恐怕此時已經咬舌自盡了。

那些人能殺了妖,未必能救人。

“你在屋內等我!”洛銀說著,便要往外沖。

謝嶼川也看見那妖是如何對待女子的,他連忙抓住了洛銀的手腕道:“你別去!他很惡心!”

“他還碰不到我,倒是你,聽話就待在房中,千萬不許出來!”洛銀說完這話,便如一縷輕煙般在房中消失。

洛銀此番只顧著救人,至於人群中那兩個還未現身的妖等會兒再去收拾!

十幾個修道士正在進退兩難之際,突然一道銀光從天而降,破開了漆黑的夜空,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,眨眼般的功夫,那少女再度尖叫了起來。

方才懂妖語的修道士還坐在輪椅上,懷中突然多出了一個人,他低頭去看,正是嚇得暈過去的少女,他連忙將人護住,再擡頭,只見他們與那妖之間站立著一名女子。

洛銀背對修道士,面朝正在化形的男妖。

她方才一指真氣打在了對方的天靈上,雖沒用足力氣,可若是一般小妖也得暈過去了,眼前的妖竟然還直挺挺地站著。

直到對方化為原形了,洛銀才知道原因。

這是一只犀牛妖,巨大的牛身足有樓高,粗壯的身體每一步跺地都能惹街道震動,他天靈上長了三只角,堅硬無比,其中有一只被洛銀的真氣催斷,這才不得已現出原形。

一聲咆哮,那龐然的牛開始往人群中沖撞過去,洛銀獨身立於妖前,雙手比了結印,金色的光芒於四周地面點亮,剎那間編織成了一束捕妖網,牢牢將犀牛攔在其中。

那束網越收越緊,勒著犀牛的皮肉,像是鋒利的刀刃般要將他分裂成千萬片。

洛銀沒回頭,對著在場目瞪口呆的修道士道:“西南方穿藍衣服的,還有正東方穿紫衣服的,那兩個便是他的幫手,速速捉拿!”

此話一出,眾人開始行動,漫天劍光閃過,百姓紛紛逃離。

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震驚地看向洛銀的背影,於他眼中,身姿曼妙的女子金釵奪目,青絲如瀑,長裙飄搖,廣袖流雲,竟像是仙女下凡。

“洛……”他叫不出對方的名字,但他記得她。

十幾個修道士一同動手,有了目標便開始殺妖,他們齊心協力絞殺其中之一,另一個負傷,身形鬼魅,直往城外跑去。

“那個方向是燕山村!遭了,咱們師兄弟要明早才能到達護住百姓!”其中一人道:“要是被它逃到那裏去,也不知得多少人喪命!”

洛銀聞言,收了手中的縛妖陣,路過坐輪椅的修道士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道:“你看著。”

那犀牛已經被完全控制住,沒有任何威脅了。

她得去一趟燕山村,將那小妖抓回來,擡步前又想起了什麽,洛銀回眸朝不遠處客棧二樓的窗戶看去,密聲傳話:“嶼川,我速去速回,你等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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